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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新甲,長壽人。萬歷時舉於鄉,為定州知州。崇禎元年,入為刑部員外郎,進郎中。遷寧前兵備僉事。寧前,關外要地,新甲以才能著。四年,大淩新城被圍,援師雲集,征繕悉倚賴焉。及城破,坐削籍。巡撫方一藻惜其才,請留之,未報。監視中官馬雲程亦以為言,乃報可。新甲言:「臣蒙使過之恩,由監視疏下,此心未白,清議隨之,不敢受。」不許。尋進副使,仍蒞寧遠。 七年九月,擢右僉都御史,代焦源清巡撫宣府。新甲以戎備久弛,親歷塞垣,經前人足跡所不到,具得士馬損耗、城堡傾頹、弓矢甲仗朽敝狀。屢疏請於朝,加整飭,邊防賴之。楊嗣昌為總督,與新甲共事,以是知其才。九年五月,內艱歸。 十一年六月,宣大總督盧象升丁外艱,楊嗣昌方任中樞,薦新甲堪代。詔擢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,奪情任之。會大清兵深入內地,詔新甲受代,即督所部兵協禦。未幾,象升戰歿,孫傳庭代統其軍,新甲與相倚仗,終不敢戰。明年春,畿輔解嚴。順天巡按劉呈瑞劾其前後逗撓。新甲歷陳功狀,且言呈瑞挾仇,帝不問。既赴鎮,列上編隊伍、嚴哨探、明訓練、飭馬政、練火器、禁侵漁諸事,報可。麾下卒夜嘩,新甲請罪,亦不問。給事中戴明說嘗劾之,帝以輕議重臣,停其俸。 十三年正月,召代傅宗龍為兵部尚書。自弘治初賈俊後,乙榜無至尚書者。兵事方亟,諸大臣避中樞,故新甲得為之。陛見畢,陳保邦十策,多廷臣所嘗言。惟言天壽山後宜設總兵,徐州亦宜設重鎮,通兩京咽喉,南護鳳陵,中防漕運,帝並采用之。復陳樞政四要及兵事四失,帝即命飭行。 十四年三月,賊陷洛陽襄陽,福、襄二王被難,鐫新甲三秩視事。舊制,府、州、縣城郭失守者,長吏論死。宛平知縣陳景建言村鎮焚掠三所者,長吏當戍邊。新甲主其議,言:「有司能兼顧鄉城,即與優敘。若四郊被寇,與失機並論。」帝即從之。然是時中原皆盜,其法亦不能行也。楊嗣昌卒於軍中,新甲舉丁啟睿往代,議者尤其失人。然傅宗龍、孫傳庭並以微罪繫獄,新甲於召對時稱其才,退復上章力薦,兩人獲用,亦新甲力也。尋論秋防功,復所鐫秩。 時錦州被圍久,聲援斷絕。有卒逸出,傳祖大壽語,請以車營逼,毋輕戰。總督洪承疇集兵數萬援之,亦未敢決戰。帝召新甲問策,新甲請與閣臣及侍郎吳甡計之,因陳十可憂、十可議,而遣職方郎張若麒面商於承疇。若麒未返,新甲請分四道夾攻,承疇以兵分力弱,意主持重以待。帝以為然,而新甲堅執前議。若麒素狂躁,見諸軍稍有斬獲,謂圍可立解,密奏上聞。新甲復貽書趣承疇,承疇激新甲言,又奉密敕,遂不敢主前議。若麒益趣諸將進兵。諸將以八月次松山,為清兵所破,大潰,士卒死亡數萬人。若麒自海道遁還,言官請罪之,新甲力庇,復令出關監軍。錦州圍未解,承疇又被圍於松山,帝深以為憂,新甲不能救。十五年二月,御史甘惟爃劾新甲寡謀誤國,請速令舉賢自代,不納。三月,松山、錦州相繼失,若麒復自寧遠遁還。言官劾若麒者,悉及新甲。新甲屢乞罷,皆不從。 新甲雅有才,曉邊事,然不能持廉,所用多債帥。深結中貴為援,與司禮王德化尤昵,故言路攻之不能入。當是時,闖賊蹂躪河南,開封屢被圍,他郡縣失亡相踵,總督傅宗龍、汪喬年出關討賊,先後陷歿,賊勢愈張。言官劾新甲者,章至數十。新甲請罪章亦十余上,帝輒慰留。 初,新甲以南北交困,遣使與大清議和,私言於傅宗龍。宗龍出都日,以語大學士謝升。升後見疆事大壞,述宗龍之言於帝。帝召新甲詰責,新甲叩頭謝罪。升進曰:「倘肯議和,和亦可恃。」帝默然,尋諭新甲密圖之,而外廷不知也。已,言官謁升。升言:「上意主和,諸君幸勿多言。」言官駭愕,交章劾升,升遂斥去。帝既以和議委新甲,手詔往返者數十,皆戒以勿泄。外廷漸知之,故屢疏爭,然不得左驗。一日,所遣職方郎馬紹愉以密語報,新甲視之置幾上。其家僮誤以為塘報也,付之抄傳,於是言路嘩然。給事中方士亮首論之,帝慍甚,留疏不下。已,降嚴旨,切責新甲,令自陳。新甲不引罪,反自詡其功,帝益怒。至七月,給事中馬嘉植復劾之,遂下獄。新甲從獄中上書乞宥,不許。新甲知不免,遍行金內外。給事中廖國遴、楊枝起等營救於刑部侍郎徐石麒,拒不聽。大學士周延儒、陳演亦於帝前力救,且曰:「國法,敵兵不薄城不殺大司馬。」帝曰:「他且勿論,戮辱我親藩七,不甚於薄城耶?」遂棄新甲於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