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駕齋養新錄

《十駕齋養新錄》二十卷，餘錄三卷，清錢大昕撰。倣顧亭林《日知錄》體例而作，「十駕」取意《荀子》「駑馬十駕，功在不舍」，「養新」語出張子厚詩「願學新心養新德，長隨新葉起新知」，蓋取鍥而不捨、溫故知新之精神也。阮元為之序，謂錢氏於正史、雜史無不討尋，訂千年未正之譌。蓋錢氏於治史之外，兼及小學、經學、輿地、金石、典制、天算，「皆精確中正之論」。如卷二多訂正文字之譌，《的然》一條謂《中庸》「小人之道，的然而日亡」當作「旳然」，《說文》「旳」字引《易》「旳顙」而今本《易》作「的顙」，相為勘校，知古今有轉寫之別；復覈之於聲韻，知「旳」有「卓」音，「旳然」由「焯然」也。卷五多薈萃錢氏古音之理論，其尤可稱道者，一曰古無輕脣音，凡輕脣之音，古讀皆為重脣；二曰舌音類隔之說不可信，因古無舌頭、舌上之分，知、徹、澄三母以今音讀之，與照、穿、牀無別也；又曰古人多舌音，後代變為齒音者，不獨知、徹、澄三母為然也。徵引異文、讀若、反切以證之甚詳。卷六多治史書，如《漢書景祐本》，條陳《漢書考異》之訂正十數處。其考據之精多有如此。既諳中夏語言，復於卷九以蒙古語言文字知識，使元史之歧疑渙然冰釋，別有一功焉。要之本書乃錢辛楣畢生精力所凝集，學者僅以隨筆劄記之流視之，則失之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