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魏明帝」:各本之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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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lfred1994
三國志卷三 魏書三 明帝紀第三
(無異)

二〇〇七年八月二六日 (日) 一二時三八分審

明皇帝諱叡,字符仲,文帝太子也。生而太祖愛之,常令在左右。[一]年十五,封武德侯,黃初二年為齊公,三年為平原王。以其母誅,故未建為嗣。[二]七年夏五月,帝病篤,乃立為皇太子。丁巳,即皇帝位,大赦。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,皇后曰皇太后。諸臣封爵各有差。   [三]癸未,追謚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。壬辰,立皇弟蕤為陽平王。

  注[一]魏書曰:帝生數歲而有岐嶷之姿,武皇帝异之,曰:“我基于爾三世矣。”每朝宴會同,与侍中近臣并列帷幄。好學多識,特留意于法理。   注[二]魏略曰:文帝以郭后無子,詔使子養帝。帝以母不以道終,意甚不平。后不獲已,乃敬事郭后,旦夕因長御問起居,郭后亦自以無子,遂加慈愛。文帝始以帝不悅,有意欲以他姬子京兆王為嗣,故久不拜太子。魏末傳曰:帝常從文帝獵,見子母鹿。文帝射殺鹿母,使帝射鹿子,帝不從,曰:“陛下已殺其母,臣不忍复殺其子。”因涕泣。文帝即放弓箭,以此深奇之,而樹立之意定。   注[三]世語曰:帝与朝士素不接,即位之后,腢下想聞風采。居數日,獨見侍中劉曄,語盡日。觿人側听,曄既出,問“何如”?曄曰:“秦始皇、漢孝武之儔,才具微不及耳。”   八月,孫權攻江夏郡,太守文聘堅守。朝議欲發兵救之,帝曰:“權習水戰,所以敢下船陸攻者,几掩不備也。今已与聘相持,夫攻守勢倍,終不敢久也。”先時遣治書侍御史荀禹慰勞邊方,禹到,于江夏發所經縣兵及所從步騎千人乘山舉火,權退走。   辛巳,立皇子冏為清河王。吳將諸葛瑾、張霸等寇襄陽,撫軍大將軍司馬宣王討破之,斬霸,征東大將軍曹休又破其別將于尋陽。論功行賞各有差。冬十月,清河王冏薨。十二月,以太尉鐘繇為太傅,征東大將軍曹休為大司馬,中軍大將軍曹真為大將軍,司徒華歆為太尉,司空王朗為司徒,鎮軍大將軍陳腢為司空,撫軍大將軍司馬宣王為驃騎大將軍。   太和元年春正月,郊祀武皇帝以配天,宗祀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。分江夏南部,置江夏南部都尉。西平曲英反,殺臨羌令、西都長,遣將軍郝昭、鹿盤討斬之。二月辛未,帝耕于籍田。辛巳,立文昭皇后寢廟于鄴。丁亥,朝日于東郊。夏四月乙亥,行五銖錢。甲申,初營宗廟。秋八月,夕月于西郊。冬十月丙寅,治兵于東郊。焉耆王遣子入侍。十一月,立皇后毛氏。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,□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賜谷。十二月,封后父毛嘉為列侯。新城太守孟達反,詔驃騎將軍司馬宣王討之。[一]

  注[一]三輔決錄曰:伯郎,涼州人,名不令休。其注曰:伯郎姓孟,名他,扶風人。靈帝時。   中常侍張讓專朝政,讓監奴典護家事。他仕不遂,乃盡以家財賂監奴,与共結親,積年家業為之破盡。觿奴皆慚,問他所欲,他曰:“欲得卿曹拜耳。”奴被恩久,皆許諾。時賓客求見讓者,門下車常數百乘,或累日不得通。他最后到,觿奴伺其至,皆迎車而拜,徑將他車獨入。觿人悉惊,謂他与讓善,爭以珍物遺他。他得之,盡以賂讓,讓大喜。他又以蒲桃酒一斛遺讓,即拜涼州刺史。   他生達,少入蜀。其處蜀事多在劉封傳。魏略曰:達以延康元年率部曲四千余家歸魏。文帝時初即王位,既宿知有達,聞其來,甚悅,令貴臣有識察者往觀之,還曰“將帥之才也”,或曰“卿相之器也”,王益欽達。逆与達書曰:“近日有命,未足達旨,何者?昔伊摯背商而歸周,百里去虞而入秦,樂毅感鴟夷以蟬蛻,王遵識逆順以去就,皆審興廢之符效,知成敗之必然,故丹青畫其形容,良史載其功勳。聞卿姿度純茂,器量优絕,當騁能明時,收名傳記。今者翻然濯鱗清流,甚相嘉樂,虛心西望,依依若舊,下筆屬辭,歡心從之。昔虞卿入趙,再見取相,陳平就漢,一覲參乘,孤今于卿,情過于往,故致所御馬物以昭忠愛。”又曰:“今者海內清定,万里一統,三垂無邊塵之警,中夏無狗吠之虞,以是弛罔闊禁,与世無疑,保官空虛,初無*(資)**[質]*任。卿來相就,當明孤意,慎勿令家人繽紛道路,以親駭□也。若卿欲來相見,且當先安部曲,有所保固,然后徐徐輕騎來東。”達既至譙,進見閒雅,才辯過人,觿莫不屬目。又王近出,乘小輦,執達手,撫其背戲之曰:“卿得無為劉備刺客邪?”遂与同載。又加拜散騎常侍,領新城太守,委以西南之任。時觿臣或以為待之太猥,又不宜委以方任。王聞之曰:“吾保其無他,亦譬以蒿箭射蒿中耳。”達既為文帝所寵,又与桓階、夏侯尚親善,及文帝崩,時桓、尚皆卒,達自以羈旅久在疆埸,心不自安。   諸葛亮聞之,陰欲誘達,數書招之,達与相報答。魏興太守申儀与達有隙,密表達与蜀潛通,帝未之信也。司馬宣王遣參軍梁几察之,又勸其入朝。達惊懼,遂反。   干寶晉紀曰:達初入新城,登白馬塞,歎曰:“劉封、申耽,据金城千里而失之乎!”   二年春正月,宣王攻破新城,斬達,傳其首。[一]分新城之上庸、武陵、巫縣為上庸郡,錫縣為錫郡。

  注[一]魏略曰:宣王誘達將李輔及達甥鄧賢,賢等開門納軍。達被圍旬有六日而敗,焚其首于洛陽四達之衢。   蜀大將諸葛亮寇邊,天水、南安、安定三郡吏民叛應亮。[一]遣大將軍曹真都督關右,并進兵。右將軍張合擊亮于街亭,大破之。亮敗走,三郡平。丁未,行幸長安。[二]夏四月丁酉,還洛陽宮。[三]赦系囚非殊死以下。乙巳,論討亮功,封爵增邑各有差。五月,大旱。六月,詔曰:“尊儒貴學,王教之本也。自頃儒官或非其人,將何以宣明圣道?其高選博士,才任侍中常侍者。申敕郡國,貢士以經學為先。”秋九月,曹休率諸軍至皖,与吳將陸議戰于石亭,敗績。乙酉,立皇子穆為繁陽王。庚子,大司馬曹休薨。冬十月,詔公卿近臣舉良將各一人。十一月,司徒王朗薨。十二月,諸葛亮圍陳倉,曹真遣將軍費曜等拒之。[四]遼東太守公孫恭兄子淵,劫奪恭位,遂以淵領遼東太守。

  注[一]魏書曰:是時朝臣未知計所出,帝曰:“亮阻山為固,今者自來,既合兵書致人之術;   且亮貪三郡,知進而不知退,今因此時,破亮必也。”乃部勒兵馬步騎五万拒亮。   注[二]魏略載帝露布天下并班告益州曰:“劉備背恩,自竄巴蜀。諸葛亮棄父母之國,阿殘賊之党,神人被毒,惡積身滅。亮外慕立孤之名,而內貪專擅之實。劉升之兄弟守空城而己。亮又侮易益土,虐用其民,是以利狼、宕渠、高定、青羌莫不瓦解,為亮仇敵。而亮反裘負薪,里盡毛殫,刖趾适屨,刻肌傷骨,反更稱說,自以為能。行兵于井底,游步于牛蹄。自朕即位,三邊無事,猶哀怜天下數遭兵革,且欲養四海之耆老,長后生之孤幼,先移風于禮樂,次講武于農隙,置亮畫外,未以為虞。而亮怀李熊愚勇之*(智)*[志],不思荊邯度德之戒,驅略吏民,盜利祁山。   王師方振,膽破气奪,馬謖、高祥,望旗奔敗。虎臣逐北,蹈尸涉血,亮也小子,震惊朕師。   猛銳踊躍,咸思長驅。朕惟率土莫非王臣,師之所處,荊棘生焉,不欲使千室之邑忠信貞良,与夫淫昏之党,共受涂炭。故先開示,以昭國誠,勉思變化,無滯亂邦。巴蜀將吏士民諸為亮所劫迫,公卿已下皆听束手。”   注[三]魏略曰:是時斗言,云帝已崩,從駕腢臣迎立雍丘王植。京師自卞太后腢公盡懼。及帝還,皆私察顏色。卞太后悲喜,欲推始言者,帝曰:“天下皆言,將何所推?”   注[四]魏略曰:先是,使將軍郝昭筑陳倉城;會亮至,圍昭,不能拔。昭字伯道,太原人,為人雄壯,少入軍為部曲督,數有戰功,為雜號將軍,遂鎮守河西十余年,民夷畏服。亮圍陳倉,使昭鄉人靳詳于城外遙說之,昭于樓上應詳曰:“魏家科法,卿所練也;我之為人,卿所知也。我受國恩多而門戶重,卿無可言者,但有必死耳。卿還謝諸葛,便可攻也。”詳以昭語告亮,亮又使詳重說昭,言人兵不敵,無為空自破滅。昭謂詳曰:“前言已定矣。我識卿耳,箭不識也。”詳乃去。亮自以有觿數万,而昭兵纔千余人,又度東救未能便到,乃進兵攻昭,起云梯沖車以臨城。昭于是以火箭逆射其云梯,梯然,梯上人皆燒死。昭又以繩連石磨壓其沖車,沖車折。亮乃更為井闌百尺以射城中,以土丸填塹,欲直攀城,昭又于內筑重牆。亮又為地突,欲踊出于城里,昭又于城內穿地橫截之。晝夜相攻拒二十余日,亮無計,救至,引退。詔嘉昭善守,賜爵列侯。及還,帝引見慰勞之,顧謂中書令孫資曰:“卿鄉里乃有爾曹快人,為將灼如此,朕复何憂乎?”仍欲大用之。會病亡,遺令戒其子凱曰:“吾為將,知將不可為也。吾數發冢,取其木以為攻戰具,又知厚葬無益于死者也。汝必斂以時服。且人生有處所耳,死复何在耶?今去本墓遠,東西南北,在汝而已。”   三年夏四月,元城王禮薨。六月癸卯,繁陽王穆薨。戊申,追尊高祖大長秋曰高皇帝,夫人吳氏曰高皇后。   秋七月,詔曰:“禮,王后無嗣,擇建支子以繼大宗,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,何得复顧私親哉!漢宣繼昭帝后,加悼考以皇號;哀帝以外藩援立,而董宏等稱引亡秦,惑誤時朝,既尊恭皇,立廟京都,又寵藩妾,使比長信,□昭穆于前殿,并四位于東宮,僭差無度,人神弗佑,而非罪師丹忠正之諫,用致丁、傅焚如之禍。自是之后,相踵行之。昔魯文逆祀,罪由夏父;宋國非度,譏在華元。其令公卿有司,深以前世行事為戒。后嗣万一有由諸侯入奉大統,則當明為人后之義;敢為佞邪導諛時君,妄建非正之號以干正統,謂考為皇,稱妣為后,則股肱大臣,誅之無赦。其書之金策,藏之宗廟,著于令典。”   冬十月,改平望觀曰听訟觀。帝常言“獄者,天下之性命也”,每斷大獄,常幸觀臨听之。   初,洛陽宗廟未成,神主在鄴廟。十一月,廟始成,使太常韓暨持節迎高皇帝、太皇帝、武帝、文帝神主于鄴,十二月己丑至,奉安神主于廟。[一]

  注[一]臣松之按:黃初四年,有司奏立二廟,太皇帝大長秋与文帝之高祖共一廟,特立武帝廟,百世不毀。今此無高祖神主,蓋以親盡毀也。此則魏初唯立親廟,祀四室而已。至景初元年,始定七廟之制。孫盛曰:事亡猶存,祭如神在,迎遷神主,正斯宜矣。   癸卯,大月氏王波調遣使奉獻,以調為親魏大月氏王。   四年春二月壬午,詔曰:“世之質文,隨教而變。兵亂以來,經學廢絕,后生進趣,不由典謨。豈訓導未洽,將進用者不以德顯乎?其郎吏學通一經,才任牧民,博士課試,擢其高第者,亟用;其浮華不務道本者,皆罷退之。”戊子,詔太傅三公:以文帝典論刻石,立于廟門之外。癸巳,以大將軍曹真為大司馬,驃騎將軍司馬宣王為大將軍,遼東太守公孫淵為車騎將軍。夏四月,太傅鐘繇薨。六月戊子,太皇太后崩。丙申,省上庸郡。秋七月,武宣卞后祔葬于高陵。詔大司馬曹真、大將軍司馬宣王伐蜀。八月辛巳,行東巡,遣使者以特牛祠中岳。[一]乙未,幸許昌宮。九月,大雨,伊、洛、河、漢水溢,詔真等班師。冬十月乙卯,行還洛陽宮。庚申,令:“罪非殊死听贖各有差。”十一月,太白犯歲星。十二月辛未,改葬文昭甄后于朝陽陵。丙寅,詔公卿舉賢良。

  注[一]魏書曰:行過繁昌,使執金吾臧霸行太尉事,以特牛祠受禪壇。   臣松之按:漢紀章帝元和三年,詔高邑縣祠即位壇,五成陌,比腊祠門戶。此雖前代已行故事,然為壇以祀天,而壇非神也,今無事于上帝,而致祀于虛壇,求之義典,未詳所据。   五年春正月,帝耕于籍田。三月,大司馬曹真薨。諸葛亮寇天水,詔大將軍司馬宣王拒之。   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,辛巳,大雩。夏四月,鮮卑附義王軻比能率其种人及丁零大人儿禪詣幽州貢名馬。复置護匈奴中郎將。秋七月丙子,以亮退走,封爵增位各有差。[一]乙酉,皇子殷生,大赦。

  注[一]魏書曰:初,亮出,議者以為亮軍無輜重,糧必不繼,不擊自破,無為勞兵;或欲自芟上邽左右生麥以奪賊食,帝皆不從。前后遣兵增宣王軍,又敕使護麥。宣王与亮相持,賴得此麥以為軍糧。   八月,詔曰:“古者諸侯朝聘,所以敦睦親親協和万國也。先帝著令,不欲使諸王在京都者,謂幼主在位,母后攝政,防微以漸,關諸盛衰也。朕惟不見諸王十有二載,悠悠之怀,能不興思!其令諸王及宗室公侯各將适子一人朝。后有少主、母后在宮者,自如先帝令,申明著于令。”冬十一月乙酉,月犯軒轅大星。戊戌晦,日有蝕之。十二月甲辰,月犯鎮星。戊午,太尉華歆薨。   六年春二月,詔曰:“古之帝王,封建諸侯,所以藩屏王室也。詩不云乎,‘怀德維宁,宗子維城’。秦、漢繼周,或強或弱,俱失厥中。大魏創業,諸王開國,隨時之宜,未有定制,非所以永為后法也。其改封諸侯王,皆以郡為國。”三月癸酉,行東巡,所過存問高年□寡孤獨,賜谷帛。乙亥,月犯軒轅大星。夏四月壬寅,行幸許昌宮。甲子,初進新果于廟。五月,皇子殷薨,追封謚安平哀王。秋七月,以□尉董昭為司徒。九月,行幸摩陂,治許昌宮,起景福、承光殿。冬十月,殄夷將軍田豫帥觿討吳將周賀于成山,殺賀。十一月丙寅,太白晝見。有星孛于翼,近太微上將星。庚寅,陳思王植薨。十二月,行還許昌宮。   青龍元年春正月甲申,青龍見郟之摩陂井中。二月丁酉,幸摩陂觀龍,于是改年;改摩陂為龍陂,賜男子爵人二級,□寡孤獨無出今年租賦。三月甲子,詔公卿舉賢良篤行之士各一人。   夏五月壬申,詔祀故大將軍夏侯惇、大司馬曹仁、車騎將軍程昱于太祖廟庭。[一]戊寅,北海王蕤薨。閏月庚寅朔,日有蝕之。丁酉,改封宗室女非諸王女皆為邑主。詔諸郡國山川不在祠典者勿祠。六月,洛陽宮鞠室災。

  注[一]魏書載詔曰:“昔先王之禮,于功臣存則顯其爵祿,沒則祭于大蒸,故漢氏功臣,祀于廟庭。大魏元功之臣功勳优著,終始休明者,其皆依禮祀之。”于是以惇等配饗。   保塞鮮卑大人步度根与叛鮮卑大人軻比能私通,并州刺史畢軌表,輒出軍以外威比能,內鎮步度根。帝省表曰:“步度根以為比能所誘,有自疑心。今軌出軍,适使二部惊合為一,何所威鎮乎?”促敕軌,以出軍者慎勿越塞過句注也。比詔書到,軌以進軍屯陰館,遣將軍蘇尚、董弼追鮮卑。比能遣子將千余騎迎步度根部落,与尚、弼相遇,戰于樓煩,二將*[敗]*沒。步度根部落皆叛出塞,与比能合寇邊。遣驍騎將軍秦朗將中軍討之,虜乃走漠北。   秋九月,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職等叛,司馬宣王遣將軍胡遵等追討,破降之。   冬十月,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詣并州降,朗引軍還。[一]

  注[一]魏氏春秋曰:朗字符明,新興人。獻帝傳曰:朗父名宜祿,為呂布使詣袁術,術妻以漢宗室女。其前妻杜氏留下邳。布之被圍,關羽屢請于太祖,求以杜氏為妻,太祖疑其有色,及城陷,太祖見之,乃自納之。宜祿歸降,以為銍長。及劉備走小沛,張飛隨之,過謂宜祿曰:“人取汝妻,而為之長,乃蚩蚩若是邪!隨我去乎?”宜祿從之數里,悔欲還,飛殺之。   朗隨母氏畜于公宮,太祖甚愛之,每坐席,謂賓客曰:“世有人愛假子如孤者乎?”魏略曰:   朗游遨諸侯間,歷武、文之世而無尤也。及明帝即位,授以內官,為驍騎將軍、給事中,每車駕出入,朗常隨從。時明帝喜發舉,數有以輕微而致大辟者,朗終不能有所諫止,又未嘗進一善人,帝亦以是親愛;每顧問之,多呼其小字阿穌,數加賞賜,為起大第于京城中。四方雖知朗無能為益,猶以附近至尊,多賂遺之,富均公侯。世語曰:朗子秀,勁厲能直言,為晉武帝博士。魏略以朗与孔桂俱在佞幸篇。桂字叔林,天水人也。建安初,數為將軍楊秋使詣太祖,太祖表拜騎都尉。桂性便辟,曉博弈、□鞠,故太祖愛之,每在左右,出入隨從。   桂察太祖意,喜樂之時,因言次曲有所陳,事多見從,數得賞賜,人多饋遺,桂由此侯服玉食。太祖既愛桂,五官將及諸侯亦皆親之。其后桂見太祖久不立太子,而有意于臨菑侯,因更親附臨菑侯而簡于五官將,將甚銜之。及太祖薨,文帝即王位,未及致其罪。黃初元年,隨例轉拜駙馬都尉。而桂私受西域貨賂,許為人事。事發,有詔收問,遂殺之。魚豢曰:為上者不虛授,處下者不虛受,然后外無伐檀之歎,內無尸素之刺,雍熙之美著,太平之律顯矣。而佞幸之徒,但姑息人主,至乃無德而榮,無功而祿,如是焉得不使中正日朘,傾邪滋多乎!以武皇帝之慎賞,明皇帝之持法,而猶有若此等人,而況下斯者乎?   十二月,公孫淵斬送孫權所遣使張彌、許晏首,以淵為大司馬樂浪公。[一]

  注[一]世語曰:并州刺史畢軌送漢故度遼將軍范明友鮮卑奴,年三百五十歲,言語飲食如常人。奴云:“霍顯,光后小妻。明友妻,光前妻女。”博物志曰:時京邑有一人,失其姓名,食啖兼十許人,遂肥不能動。其父曾作遠方長吏,官徙送彼縣,令故義傳供食之;一二年中,一鄉中輒為之儉。傅子曰:時太原發頤破棺,棺中有一生婦人,將出与語,生人也。送之京師,問其本事,不知也。視其頤上樹木可三十歲,不知此婦人三十歲常生于地中邪?將一朝欻生,偶与發頤者會也?   二年春二月乙未,太白犯熒惑。癸酉,詔曰:“鞭作官刑,所以糾慢怠也,而頃多以無辜死。   其減鞭杖之制,著于令。”三月庚寅,山陽公薨,帝素服發哀,遣使持節典護喪事。己酉,大赦。夏四月,大疫。崇華殿災。丙寅,詔有司以太牢告祠文帝廟。追謚山陽公為漢孝獻皇帝,葬以漢禮。[一]

  注[一]獻帝傳曰:帝變服,率腢臣哭之,使使持節行司徒太常和洽吊祭,又使持節行大司空大司農崔林監護喪事。詔曰:“蓋五帝之事尚矣,仲尼盛稱堯、舜巍巍蕩蕩之功者,以為禪代乃大圣之懿事也。山陽公深識天祿永終之運,禪位文皇帝以順天命。先帝命公行漢正朔,郊天祀祖以天子之禮,言事不稱臣,此舜事堯之義也。昔放勳殂落,四海如喪考妣,遏密八音,明喪葬之禮同于王者也。今有司奏喪禮比諸侯王,此豈古之遺制而先帝之至意哉?今謚公漢孝獻皇帝。”使太尉具以一太牢告祠文帝廟,曰:“叡聞夫禮也者,反本修古,不忘厥初,是以先代之君,尊尊親親,咸有尚焉。今山陽公寢疾棄國,有司建言喪紀之禮視諸侯王。   叡惟山陽公昔知天命永終于己,深觀歷數允在圣躬,傳祚禪位,尊我民主,斯乃陶唐懿德之事也。黃初受終,命公于國行漢正朔,郊天祀祖禮樂制度率乃漢舊,斯亦舜、禹明堂之義也。   上考遂初,皇极攸建,允熙克讓,莫朗于茲。蓋子以繼志嗣訓為孝,臣以配命欽述為忠,故詩稱‘匪棘其猶,聿追來孝’,書曰‘前人受命,茲不忘大功’。叡敢不奉承徽典,以昭皇考之神靈。今追謚山陽公曰孝獻皇帝,冊贈璽紱。命司徒、司空持節吊祭護喪,光祿、大鴻臚為副,將作大匠、复土將軍營成陵墓,及置百官腢吏,車旗服章喪葬禮儀,一如漢氏故事;   喪葬所供腢官之費,皆仰大司農。立其后嗣為山陽公,以通三統,永為魏賓。”于是贈冊曰:   “嗚呼,昔皇天降戾于漢,俾逆臣董卓,播厥凶虐,焚滅京都,劫遷大駕。于時六合云扰,奸雄熛起。帝自西京,徂唯求定,臻茲洛邑。疇咨圣賢,聿改乘轅,又遷許昌,武皇帝是依。   歲在玄枵,皇師肇征,迄于鶉尾,十有八載,腢寇殲殄,九域咸乂。惟帝念功,祚茲魏國,大啟土宇。爰及文皇帝,齊圣廣淵,仁聲旁流,柔遠能邇,殊俗向義,干精承祚,坤靈吐曜,稽极玉衡,允膺歷數,度于軌儀,克厭帝心。乃仰欽七政,俯察五典,弗采四岳之謀,不俟師錫之舉,幽贊神明,承天禪位。祚*(建)**[逮]*朕躬,統承洪業。蓋聞昔帝堯,元愷既舉,凶族未流,登舜百揆,然后百揆時序,內平外成,授位明堂,退終天祿,故能冠德百王,表功嵩岳。自往迄今,彌歷七代,歲暨三千,而大運來复,庸命厎績,纂我民主,作建皇极。念重光,紹咸池,繼韶夏,超群后之遐蹤,邈商、周之慚德,可謂高朗令終,昭明洪烈之懿盛者矣。非夫漢、魏与天地合德,与四時合信,動和民神,格于上下,其孰能至于此乎?朕惟孝獻享年不永,欽若顧命,考之典謨,恭述皇考先靈遺意,闡崇弘謚,奉成圣美,以章希世同符之隆,以傳億載不朽之榮。魂而有靈,嘉茲弘休。嗚呼哀哉!”八月壬申,葬于山陽國,陵曰禪陵,置園邑。葬之日,帝制錫衰弁絰,哭之慟。适孫桂氏鄉侯康,嗣立為山陽公。   是月,諸葛亮出斜谷,屯渭南,司馬宣王率諸軍拒之。詔宣王:“但堅壁拒守以挫其鋒,彼進不得志,退無与戰,久停則糧盡,虜略無所獲,則必走矣。走而追之,以逸待勞,全胜之道也。”[一]

  注[一]魏氏春秋曰:亮既屢遣使交書,又致巾幗婦人之飾,以怒宣王。宣王將出戰,辛毗杖節奉詔,勒宣王及軍吏已下,乃止。宣王見亮使,唯問其寢食及其事之煩簡,不問戎事。使對曰:“諸葛公夙興夜寐,罰二十已上,皆親覽焉;所啖食不過數升。”宣王曰:“亮体斃矣,其能久乎?”   五月,太白晝見。孫權入居巢湖口,向合肥新城,又遣將陸議、孫韶各將万余人入淮、沔。   六月,征東將軍滿寵進軍拒之。寵欲拔新城守,致賊壽春,帝不听,曰:“昔漢光武遣兵縣据略陽,終以破隗囂,先帝東置合肥,南守襄陽,西固祁山,賊來輒破于三城之下者,地有所必爭也。縱權攻新城,必不能拔。敕諸將堅守,吾將自往征之,比至,恐權走也。”秋七月壬寅,帝親御龍舟東征,權攻新城,將軍張穎等拒守力戰,帝軍未至數百里,權遁走,議、韶等亦退。腢臣以為大將軍方与諸葛亮相持未解,車駕可西幸長安。帝曰:“權走,亮膽破,大將軍以制之,吾無憂矣。”遂進軍幸壽春,錄諸將功,封賞各有差。八月己未,大曜兵,饗六軍,遣使者持節犒勞合肥、壽春諸軍。辛巳,行還許昌宮。   司馬宣王与亮相持,連圍積日,亮數挑戰,宣王堅壘不應。會亮卒,其軍退還。   冬十月乙丑,月犯鎮星及軒轅。戊寅,月犯太白。十一月,京都地震,從東南來,隱隱有聲,搖動屋瓦。十二月,詔有司刪定大辟,減死罪。   三年春正月戊子,以大將軍司馬宣王為太尉。己亥,复置朔方郡。京都大疫。丁巳,皇太后崩。乙亥,隕石于壽光縣。三月庚寅,葬文德郭后,營陵于首陽陵澗西,如終制。[一]

  注[一]顧愷之啟蒙注曰:魏時人有開周王頤者,得殉葬女子,經數日而有气,數月而能語;   年可二十。送詣京師,郭太后愛養之。十余年,太后崩,哀思哭泣,一年余而死。   是時,大治洛陽宮,起昭陽、太极殿,筑總章觀。百姓失農時,直臣楊阜、高堂隆等各數切諫,雖不能听,常优容之。[一]

  注[一]魏略曰:是年起太极諸殿,筑總章觀,高十余丈,建翔鳳于其上;又于芳林園中起陂池,楫棹越歌;又于列殿之北,立八坊,諸才人以次序處其中,貴人夫人以上,轉南附焉,其秩石擬百官之數。帝常游宴在內,乃選女子知書可付信者六人,以為女尚書,使典省外奏事,處當畫可,自貴人以下至尚保,及給掖庭洒掃,習伎歌者,各有千數。通引谷水過九龍殿前,為玉井綺欄,蟾蜍含受,神龍吐出。使博士馬均作司南車,水轉百戲。歲首建巨獸,魚龍曼延,弄馬倒騎,備如漢西京之制,筑閶闔諸門闕外罘罳。太子舍人張茂以吳、蜀數動,諸將出征,而帝盛興宮室,留意于玩飾,賜与無度,帑藏空竭;又錄奪士女前已嫁為吏民妻者,還以配士,既听以生口自贖,又簡選其有姿色者內之掖庭,乃上書諫曰:“臣伏見詔書,諸士女嫁非士者,一切錄奪,以配戰士,斯誠權時之宜,然非大化之善者也。臣請論之。陛下,天之子也,百姓吏民,亦陛下之子也。禮,賜君子小人不同日,所以殊貴賤也。吏屬君子,士為小人,今奪彼以与此,亦無以异于奪兄之妻妻弟也,于父母之恩偏矣。又詔書听得以生口年紀、顏色与妻相當者自代,故富者則傾家盡產,貧者舉假貸貰,貴買生口以贖其妻;縣官以配士為名而實內之掖庭,其丑惡者乃出与士。得婦者未必有歡心,而失妻者必有憂色,或窮或愁,皆不得志。夫君有天下而不得万姓之歡心者,□不危殆。且軍師在外數千万人,一日之費非徒千金,舉天下之賦以奉此役,猶將不給,況复有宮庭非員無錄之女,椒房母后之家,賞賜橫興,內外交引,其費半軍。昔漢武帝好神仙,信方士,掘地為海,封土為山,賴是時天下為一,莫敢与爭者耳。自衰亂以來,四五十載,馬不舍鞍,士不釋甲,每一交戰,血流丹野,創痍號痛之聲,于今未已。猶強寇在疆,圖危魏室。陛下不兢兢業業,念崇節約,思所以安天下者,而乃奢靡是務,中尚方純作玩弄之物,炫耀后園,建承露之盤,斯誠快耳目之觀,然亦足以騁寇絢之心矣。惜乎,舍堯舜之節儉,而為漢武之侈事,臣竊為陛下不取也。愿陛下沛然下詔,万几之事有無益而有損者悉除去之,以所除無益之費,厚賜將士父母妻子之饑寒者,問民所疾而除其所惡,實倉廩,繕甲兵,恪恭以臨天下。如是,吳賊面縛,蜀虜輿櫬,不待誅而自服,太平之路可計日而待也。陛下可無勞神思于海表,軍師高枕,戰士備員。今腢公皆結舌,而臣所以不敢不獻瞽言者,臣昔上要言,散騎奏臣書,以听諫篇為善,詔曰:‘是也’,擢臣為太子舍人;   且臣作書譏為人臣不能諫諍,今有可諫之事而臣不諫,此為作書虛妄而不能言也。臣年五十,常恐至死無以報國,是以投軀沒命,冒昧以聞,惟陛下裁察。”書通,上顧左右曰:“張茂恃鄉里故也。”以事付散騎而已。茂字彥林,沛人。   秋七月,洛陽崇華殿災,八月庚午,立皇子芳為齊王,詢為秦王。丁巳,行還洛陽宮。命有司复崇華,改名九龍殿。冬十月己酉,中山王兗薨。壬申,太白晝見。十一月丁酉,行幸許昌宮。[一]

  注[一]魏氏春秋曰:是歲張掖郡刪丹縣金山玄川溢涌,寶石負圖,狀象靈龜,廣一丈六尺,長一丈七尺一寸,圍五丈八寸,立于川西。有石馬七,其一仙人騎之,其一羈絆,其五有形而不善成。有玉匣關蓋于前,上有玉字,玉玦二,璜一。麒麟在東,鳳鳥在南,白虎在西,犧牛在北,馬自中布列四面,色皆蒼白。其南有五字,曰“上上三天王”;又曰“述大金,大討曹,金但取之,金立中,大金馬一匹在中,大*(告)**[吉]*開壽,此馬甲寅述水”。凡“中”字六,“金”字十;又有若八卦及列宿孛彗之象焉。世語曰:又有一雞象。搜神記曰:   初,漢元、成之世,先識之士有言曰,魏年有和,當有開石于西三千余里,系五馬,文曰“大討曹”。及魏之初興也,張掖之柳谷,有開石焉,始見于建安,形成于黃初,文備于太和,周圍七尋,中高一仞,蒼質素章,龍馬、麟鹿、鳳皇、仙人之象,粲然咸著,此一事者,魏、晉代興之符也。至晉泰始三年,張掖太守焦胜上言,以留郡本國圖校今石文,文字多少不同,謹具圖上。按其文有五馬象,其一有人平上幘,執戟而乘之,其一有若馬形而不成,其字有“金”,有“中”,有“大司馬”,有“王”,有“大吉”,有“正”,有“開壽”,其一成行,曰“金當取之”。漢晉春秋曰:氐池縣大柳谷口夜激波涌溢,其聲如雷,曉而有蒼石立水中,長一丈六尺,高八尺,白石畫之,為十三馬,一牛,一鳥,八卦玉玦之象,皆隆起,其文曰“大討曹,适水中,甲寅”。帝惡其“討”也,使鑿去為“計”,以蒼石窒之,宿昔而白石滿焉。至晉初,其文愈明,馬象皆煥徹如玉焉。   四年春二月,太白复晝見,月犯太白,又犯軒轅一星,入太微而出。夏四月,置崇文觀,征善屬文者以充之。五月乙卯,司徒董昭薨。丁巳,肅慎氏獻楛矢。   六月壬申,詔曰:“有虞氏畫象而民弗犯,周人刑錯而不用。朕從百王之末,追望上世之風,邈乎何相去之遠?法令滋章,犯者彌多,刑罰愈觿,而奸不可止。往者按大辟之條,多所蠲除,思濟生民之命,此朕之至意也。而郡國斃獄,一歲之中尚過數百,豈朕訓導不醇,俾民輕罪,將苛法猶存,為之陷稨乎?有司其議獄緩死,務從寬簡,及乞恩者,或辭未出而獄以報斷,非所以究理盡情也。其令廷尉及天下獄官,諸有死罪具獄以定,非謀反及手殺人,亟語其親治,有乞恩者,使与奏當文書俱上,朕將思所以全之。其布告天下,使明朕意。”   秋七月,高句驪王宮斬送孫權使胡□等首,詣幽州。甲寅,太白犯軒轅大星。冬十月己卯,行還洛陽宮。甲申,有星孛于大辰,乙酉,又孛于東方。十一月己亥,彗星見,犯宦者天紀星。十二月癸巳,司空陳腢薨。乙未,行幸許昌宮。   景初元年春正月壬辰,山茌縣言黃龍見。*茌音仕狸反。*于是有司奏,以為魏得地統,宜以建丑之月為正。三月,定歷改年為孟夏四月。[一]服色尚黃,犧牲用白,戎事乘黑首白馬,建大赤之旗,朝會建大白之旗。[二]改太和歷曰景初歷。其春夏秋冬孟仲季月雖与正歲不同,至于郊祀、迎气、礿祠、蒸嘗、巡狩、搜田、分至啟閉、班宣時令、中气早晚、敬授民事,皆以正歲斗建為歷數之序。

  注[一]魏書曰:初,文皇帝即位,以受禪于漢,因循漢正朔弗改。帝在東宮著論,以為五帝三王雖同气共祖,禮不相襲,正朔自宜改變,以明受命之運。及即位,优游者久之,史官复著言宜改,乃詔三公、特進、九卿、中郎將、大夫、博士、議郎、千石、六百石博議,議者或不同。帝据古典,甲子詔曰:“夫太极運三辰五星于上,元气轉三統五行于下,登降周旋,終則又始。故仲尼作春秋,于三微之月,每月稱王,以明三正迭相為首。今推三統之次,魏得地統,當以建丑之月為正月。考之腢藝,厥義章矣。其改青龍五年三月為景初元年四月。”   注[二]臣松之按:魏為土行,故服色尚黃。行殷之時,以建丑為正,故犧牲旗旗一用殷禮。   禮記云:“夏后氏尚黑,故戎事乘驪,牲用玄;殷人尚白,戎事乘翰,牲用白;周人尚赤,戎事乘騵,牲用騂。”鄭玄云:“夏后氏以建寅為正,物生色黑;殷以建丑為正,物牙色白;   周以建子為正,物萌色赤。翰,白色馬也,易曰‘白馬翰如’。”周禮巾車職“建大赤以朝”,大白以即戎,此則周以正色之旗以朝,先代之旗即戎。今魏用殷禮,變周之制,故建大白以朝,大赤即戎。   五月己巳,行還洛陽宮。己丑,大赦。六月戊申,京都地震。己亥,以尚書令陳矯為司徒,尚書*(左)**[右]*仆射□臻為司空。丁未,分魏興之魏陽、錫郡之安富、上庸為上庸郡。省錫郡,以錫縣屬魏興郡。   有司奏:武皇帝撥亂反正,為魏太祖,樂用武始之舞。文皇帝應天受命,為魏高祖,樂用咸熙之舞。帝制作興治,為魏烈祖,樂用章*(武)**[斌]*之舞。三祖之廟,万世不毀。其余四廟,親盡迭毀,如周后稷、文、武廟祧之制。[一]

  注[一]孫盛曰:夫謚以表行,廟以存容,皆于既沒然后著焉,所以原始要終,以示百世也。   未有當年而逆制祖宗,未終而豫自尊顯。昔華樂以厚斂致譏,周人以豫凶違禮,魏之腢司,于是乎失正。   秋七月丁卯,司徒陳矯薨。孫權遣將朱然等二万人圍江夏郡,荊州刺史胡質等擊之,然退走。   初,權遣使浮海与高句驪通,欲襲遼東。遣幽州刺史□丘儉率諸軍及鮮卑、烏丸屯遼東南界,璽書征公孫淵。淵發兵反,儉進軍討之,會連雨十日,遼水大漲,詔儉引軍還。右北平烏丸單于寇婁敦、遼西烏丸都督王護留等居遼東,率部觿隨儉內附。己卯,詔遼東將吏士民為淵所脅略不得降者,一切赦之。辛卯,太白晝見。淵自儉還,遂自立為燕王,置百官,稱紹漢元年。   詔青、兗、幽、冀四州大作海船。九月,冀、兗、徐、豫四州民遇水,遣侍御史循行沒溺死亡及失財產者,在所開倉振救之。庚辰,皇后毛氏卒。冬十月丁未,月犯熒惑。癸丑,葬悼毛后于愍陵。乙卯,營洛陽南委粟山為圜丘。[一]十二月壬子冬至,始祀。丁巳,分襄陽臨沮、宜城、旍陽、邔*邔音其己反。*四縣,置襄陽南部都尉。己未,有司奏文昭皇后立廟京都。分襄陽郡之鄀葉縣屬義陽郡。[二]

  注[一]魏書載詔曰:“蓋帝王受命,莫不恭承天地以章神明,尊祀世統以昭功德,故先代之典既著,則禘郊祖宗之制備也。昔漢氏之初,承秦滅學之后,采摭殘缺,以備郊祀,自甘泉后土、雍宮五畤,神只兆位,多不見經,是以制度無常,一彼一此,四百余年,廢無禘祀。   古代之所更立者,遂有闕焉。曹氏系世,出自有虞氏,今祀圜丘,以始祖帝舜配,號圜丘曰皇皇帝天;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,以舜妃伊氏配;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,以太祖武皇帝配;   地郊所祭曰皇地之只,以武宣后配;宗祀皇考高祖文皇帝于明堂,以配上帝。”至晉泰始二年,并圜丘、方丘二至之祀于南北郊。   注[二]魏略曰:是歲,徙長安諸鐘廣、駱駝、銅人、承露盤。盤折,銅人重不可致,留于霸城。大發銅鑄作銅人二,號曰翁仲,列坐于司馬門外。又鑄黃龍、鳳皇各一,龍高四丈,鳳高三丈余,置內殿前。起土山于芳林園西北陬,使公卿腢僚皆負土成山,樹松竹雜木善草于其上,捕山禽雜獸置其中。漢晉春秋曰:帝徙盤,盤折,聲聞數十里,金狄或泣,因留霸城。   魏略載司徒軍議掾河東董尋上書諫曰:“臣聞古之直士,盡言于國,不避死亡。故周昌比高祖于桀、紂,劉輔譬趙后于人婢。天生忠直,雖白刃沸湯,往而不顧者,誠為時主愛惜天下也。建安以來,野戰死亡,或門殫戶盡,雖有存者,遺孤老弱。若今宮室狹小,當廣大之,猶宜隨時,不妨農務,況乃作無益之物,黃龍、鳳皇,九龍、承露盤,土山、淵池,此皆圣明之所不興也,其功參倍于殿舍。三公九卿侍中尚書,天下至德,皆知非道而不敢言者,以陛下春秋方剛,心畏雷霆。今陛下既尊群臣,顯以冠冕,被以文繡,載以華輿,所以异于小人;而使穿方舉土,面目垢黑,沾体涂足,衣冠了鳥,毀國之光以崇無益,甚非謂也。孔子曰:‘君使臣以禮,臣事君以忠。’無忠無禮,國何以立!故有君不君,臣不臣,上下不通,心怀郁結,使陰陽不和,災害屢降,凶惡之徒,因間而起,誰當為陛下盡言事者乎?又誰當干万乘以死為戲乎?臣知言出必死,而臣自比于牛之一毛,生既無益,死亦何損?秉筆流涕,心与世辭。臣有八子,臣死之后,累陛下矣!”   將奏,沐浴。既通,帝曰:“董尋不畏死邪!”主者奏收尋,有詔勿問。后為貝丘令,清省得民心。   二年春正月,詔太尉司馬宣王帥觿討遼東。[一]

  注[一]干竇晉紀曰:帝問宣王:“度公孫淵將何計以待君?”宣王對曰:“淵棄城預走,上計也;据遼水拒大軍,其次也;坐守襄平,此為成禽耳。”帝曰:“然則三者何出?”對曰:“唯明智審量彼我,乃預有所割棄,此既非淵所及,又謂今往縣遠,不能持久,必先拒遼水,后守也。”帝曰:“住還几日?”對曰:“往百日,攻百日;還百日,以六十日為休息,如此,一年足矣。”魏名臣奏載散騎常侍何曾表曰:“臣聞先王制法,必于全慎,故建官授任,則置假輔,陳師命將,則立監貳,宣命遣使,則設介副,臨敵交刃,則參御右,蓋以盡謀思之功,防安危之變也。是以在險當難,則權足相濟,隕缺不預,則才足相代,其為固防,至深至遠。及至漢氏,亦循舊章。韓信伐趙,張耳為貳;馬援討越,劉隆副軍。前世之多,著在篇志。今懿奉辭誅罪,步騎數万,道路回阻,四千余里,雖假天威,有征無戰,寇或潛遁,消散日月,命無常期。人非金石,遠慮詳備,誠宜有副。今北邊諸將及懿所督,皆為僚屬,名位不殊,素無定分,卒有變急,不相鎮攝。存不忘亡,圣達所戒,宜選大臣名將威重宿著者,盛其禮秩,遣詣懿軍,進同謀略,退為副佐。雖有万一不虞之災,軍主有儲,則無患矣。”□丘儉志記云,時以儉為宣王副也。   二月癸卯,以大中大夫韓暨為司徒。癸丑,月犯心距星,又犯心中央大星。夏四月庚子,司徒韓暨薨。壬寅,分沛國蕭、相、竹邑、符离、蘄、銍、龍亢、山桑、洨、虹*洨音胡交反。   虹音絳。*十縣為汝陰郡。宋縣、陳郡苦縣皆屬譙郡。以沛、杼秋、公丘、彭城丰國、廣戚,并五縣為沛王國。庚戌,大赦。五月乙亥,月犯心距星,又犯中央大星。[一]六月,省漁陽郡之狐奴縣,复置安樂縣。

  注[一]魏書載戊子詔曰:“昔漢高祖創業,光武中興,謀除殘暴,功昭四海,而墳陵崩頹,童儿牧豎踐蹈其上,非大魏尊崇所承代之意也。其表高祖、光武陵四面百步,不得使民耕牧樵采。”   秋八月,燒當羌王芒中、注詣等叛,涼州刺史率諸郡攻討,斬注詣首。癸丑,有彗星見張宿。   [一]

  注[一]漢晉春秋曰:史官言于帝曰:“此周之分野也,洛邑惡之。”于是大修禳禱之術以厭焉。魏書曰:九月,蜀陰平太守廖惇反,攻守善羌侯宕蕈營。雍州刺史郭淮遣廣魏太守王贇、南安太守游奕將兵討惇。淮上書:“贇、奕等分兵夾山東西,圍落賊表,破在旦夕。”帝曰:   “兵勢惡离。”促詔淮敕奕諸別營非要處者,還令据便地。詔敕未到,奕軍為惇所破;贇為流矢所中死。   丙寅,司馬宣王圍公孫淵于襄平,大破之,傳淵首于京都,海東諸郡平。冬十一月,錄討淵功,太尉宣王以下增邑封爵各有差。初,帝議遣宣王討淵,發卒四万人。議臣皆以為四万兵多,役費難供。帝曰:“四千里征伐,雖云用奇,亦當任力,不當稍計役費。”遂以四万人行。及宣王至遼東,霖雨不得時攻,腢臣或以為淵未可卒破,宜詔宣王還。帝曰:“司馬懿臨危制變,擒淵可計日待也。”卒皆如所策。   壬午,以司空□臻為司徒,司隸校尉崔林為司空。閏月,月犯心中央大星。十二月乙丑,帝寢疾不豫。辛巳,立皇后。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,□寡孤獨谷。以燕王宇為大將軍,甲申免,以武□將軍曹爽代之。[一]

  注[一]漢晉春秋曰:帝以燕王宇為大將軍,使与領軍將軍夏侯獻、武□將軍曹爽、屯騎校尉曹肇、驍騎將軍秦朗等對輔政。中書監劉放、令孫資久專權寵,為朗等素所不善,懼有后害,陰圖間之,而宇常在帝側,故未得有言。甲申,帝气微,宇下殿呼曹肇有所議,未還,而帝少閒,惟曹爽獨在。放知之,呼資与謀。資曰:“不可動也。”放曰:“俱入鼎鑊,何不可之有?”乃突前見帝,垂泣曰:“陛下气微,若有不諱,將以天下付誰?”帝曰:“卿不聞用燕王耶?”放曰:“陛下忘先帝詔敕,藩王不得輔政。且陛下方病,而曹肇、秦朗等便与才人侍疾者言戲。燕王擁兵南面,不听臣等入,此即豎刁、趙高也。今皇太子幼弱,未能統政,外有強暴之寇,內有勞怨之民,陛下不遠慮存亡,而近系恩舊。委祖宗之業,付二三凡士,寢疾數日,外內壅隔,社稷危殆,而己不知,此臣等所以痛心也。”帝得放言,大怒曰:“誰可任者?”放、資乃舉爽代宇,又白“宜詔司馬宣王使相參”,帝從之。放、資出,曹肇入,泣涕固諫,帝使肇敕停。肇出戶,放、資趨而往,复說止帝,帝又從其言。放曰:“宜為手詔。”   帝曰:“我困篤,不能。”放即上默,執帝手強作之,遂繼出,大言曰:“有詔免燕王宇等官,不得停省中。”于是宇、肇、獻、朗相与泣而歸第。   初,青龍三年中,壽春農民妻自言為天神所下,命為登女,當營□帝室,蠲邪納福。飲人以水,及以洗瘡,或多愈者。于是立館后宮,下詔稱揚,甚見优寵。及帝疾,飲水無驗,于是殺焉。   三年春正月丁亥,太尉宣王還至河內,帝驛馬召到,引入臥內,執其手謂曰:“吾疾甚,以后事屬君,君其与爽輔少子。吾得見君,無所恨!”宣王頓首流涕。[一]即日,帝崩于嘉福殿,[二]時年三十六。[三]癸丑,葬高平陵。[四]

  注[一]魏略曰:帝既從劉放計,召司馬宣王,自力為詔,既封,顧呼宮中常所給使者曰:“辟邪來!汝持我此詔授太尉也。”辟邪馳去。先是,燕王為帝畫計,以為關中事重,宜便道遣宣王從河內西還,事以施行。宣王得前詔,斯須复得后手筆,疑京師有變,乃馳到,入見帝。   勞問訖,乃召齊、秦二王以示宣王,別指齊王謂宣王曰:“此是也,君諦視之,勿誤也!”   又教齊王令前抱宣王頸。魏氏春秋曰:時太子芳年八歲,秦王九歲,在于御側。帝執宣王手,目太子曰:“死乃复可忍,朕忍死待君,君其与爽輔此。”宣王曰:“陛下不見先帝屬臣以陛下乎?”   注[二]魏書曰:殯于九龍前殿。

  注[三]臣松之按:魏武以建安九年八月定鄴,文帝始納甄后,明帝應以十年生,計至此年正月,整三十四年耳。時改正朔,以故年十二月為今年正月,可強名三十五年,不得三十六也。   注[四]魏書曰:帝容止可觀,望之儼然。自在東宮,不交朝臣,不問政事,唯潛思書籍而已。   即位之后,褒禮大臣,料簡功能,真偽不得相貿,務絕浮華譖毀之端,行師動觿,論決大事,謀臣將相,咸服帝之大略。性特強識,雖左右小臣官簿性行,名跡所履,及其父兄子弟,一經耳目,終不遺忘。含垢藏疾,容受直言,听受吏民士庶上書,一月之中至數十百封,雖文辭鄙陋,猶覽省究竟,意無厭倦。孫監曰:聞之長老,魏明帝天姿秀出,立發垂地,口吃少言,而沉毅好斷。初,諸公受遺輔導,帝皆以方任處之,政自己出。而优禮大臣,開容善直,雖犯顏极諫,無所摧戮,其君人之量如此之偉也。然不思建德垂風,不固維城之基,至使大權偏据,社稷無□,悲夫!   評曰:明帝沉毅斷識,任心而行,蓋有君人之至概焉。于時百姓雕弊,四海分崩,不先聿修顯祖,闡拓洪基,而遽追秦皇、漢武,宮館是營,格之遠猷,其殆疾乎!